第六十九条

顾申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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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《证人》这剧组从某种角度上来说,也是很厉害的一个剧组——从导演到演员都是新得不能再新的新人,而“最大牌”的演员,也不过是“十八线”的顾蔺。当然演员的咖位和大牌明星的多少并不能最终决定一部剧的好坏,但是这些的确是可以再一定程度上反映剧组的实力,或者说财力的。

    《证人》这个剧本是江泉要求顾蔺无论如何都要接下来的,甚至一开始就告诉他这部片子片酬会很低。“其实这部片子很多人抢着接,不是陈林本身比较属意你也轮不到你头上。”江泉说的很直白,“我知道你喜欢拍高质量的片子,事实上我也希望,单从剧本看……”

    “说重点。”顾蔺听江泉啰嗦那么一长串脑仁都疼了。

    “好吧,陈林的外公是罗嘉敬。”江泉毫无底气地妥协了。

    “罗嘉敬?!”顾蔺不能淡定了,“就是那个罗嘉敬?!”拿过小金人捧过小金球的罗嘉敬?!

    “恩。”江泉反倒淡定了,“就是那个罗嘉敬,那你要不要拍?”

    “冲着这个剧本!我拍!”顾蔺咬咬牙道。

    “呵,虚伪!”江泉冷笑,转过头就给陈林打电话了,就说顾蔺接下了这部剧。

    顾蔺其实没有多少不好意思的感觉,这个男人一直矫情又倔,但是真正“无耻”起来倒是毫无感觉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蔺哥早!”年轻人果然是中气十足啊!顾蔺心想,也忙说了句:“房导你也早啊。”

    房子航揉揉脑袋,笑得腼腆:“蔺哥你叫我子航就好,叫房导怪怪的。”他也不算完全没哟经验,还是认真拍过几部短片的,也得过奖,但是要说真正独立导一部片子,这还是第一次,被人叫导演……总觉得怪怪的。

    “噗,那你也不要叫我蔺哥了,咱们两说不定谁比谁大呢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说什么呢?”陈林来得也很早,见到顾蔺和房子航在聊天,忙上来拍了拍房子航的肩膀。

    “喂,不要这样突然拍上来啊!很疼的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笑闹归笑闹,该拍的戏还是得拍的。

    《证人》这个剧组比较穷,而有限的经费大部分都被导演弄到设备、搭景、道具和盒饭上去了,于是能留下来顾蔺这种愿意用白菜价卖身进剧组的演员并不多。

    所以《证人》的大部分演员不是跑了多年龙套的群众演员就是真·十八线。

    但是不管怎么说,《证人》这个剧组的骨架总算是搭起来了。而顾蔺最担心的导演问题也在开拍之后被证实是“小人之心”。房子航看着青涩又好说话的模样,可是拍戏的时候无论是技术还是气场都是可圈可点的。而且这位年轻的导演有着强大的镜头支配力——他似乎天生就知道这个画面该怎么拍才漂亮、才能出意境。最少顾蔺看了几场房子航导的戏,觉得还挺不错的。

    “继续加油啊!”顾蔺拍拍房子航的肩膀,原来都是导演鼓励他,现在倒是反过来了,他要去鼓励导演。

    “我会的。”房子航激动地脸都红了,然后就开启了吞吞吐吐模式,一句话半天说不出口。顾蔺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十分有耐心的人,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吞吞吐吐实在浪费时间、慢性自杀。

    “有什么事情,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什么,我觉得那个韦荣的情绪还是过于单一了……”顾蔺知道房子航为什么吞吞吐吐了,不过对于演戏这件事情他向来有着足够的执着和认真。“你觉得哪里有问题?可以在剧本上具体标注出来么?”

    房子航没有想到顾蔺是这个反应,愣了一会硬是没有反应过来。“内什么……咳咳,蔺哥,我就是那么一说,那啥你别往心里去哈!”

    顾蔺反而皱了皱眉头:“因为角色的关系,我总是不敢太用力,有种找不到着力点的感觉,如果你察觉到了我哪里有不对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。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作品。”

    感受到顾蔺的认真,房子航也认真了起来:“蔺哥其实是这样哈,你看韦荣这个角色设定,一个大二的学生,他杀了他的父亲——当然,他恨他的父亲,他也很聪明,可是面对警察他不可能不怕是吧?这是他第一次杀人,杀的还是他的父亲,我是说他不可能不害怕是吧?我总觉得……恩,怎么说,蔺哥我觉得你演得太冷静、太克制了。”房子航磕磕绊绊地说,“当、当然,这是我个人的看法,我觉得你可以,适当的,表现出一些害怕?”但是若是害怕表现的太过明显,韦荣的人设就崩了……这其中的度很微妙。

    “好的,我回去再看看剧本。”顾蔺一脸若有所思地道。

    “行!”房子航没有想到顾蔺的态度会那么好,毕竟他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新人,而顾蔺在圈子里却是号称演技与颜值并重的演员。“那蔺哥你回去再琢磨琢磨剧本?”

    “你一个二十八岁的叫我哥合适么?”顾蔺二十六的生日还没过呢!

    “嘿嘿。”房子航挠挠头,傻笑。

    ****

    《证人》的拍摄地点就是在b市,b市老城区这边有不少胡同、巷子,剧组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搭景的钱,干脆就直接在这里拍了。

    “今天很丰盛啊!”在b市拍戏也就意味着,如果不拍夜戏的话,顾蔺是可以按时回家吃饭的。

    “恩,今天是老鸭汤。”姜哲知道顾蔺最爱喝汤,所以只要他有时间回来做饭,必然会熬上一锅汤。

    顾蔺看着桌上满满的一桌菜,心头微微一动,如果有一个人愿意天天为你做饭,还会注意你的口味、注意营养搭配,那么你一定在这个人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。那,姜哲,我,在你心中到底是什么地位?

    “愣着干嘛?赶紧吃饭啊!”姜哲十分庆幸顾蔺不挑食,也没有什么忌口的,不然可要麻烦许多,可是他又些可惜,要是顾蔺也挑食该有多好,那样他就可以每天换着花样做顾蔺爱吃的那几道素材了。不过为了身体健康考虑,顾蔺还是不挑食的好。

    顾蔺当然不知道姜哲脑子里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,白灼虾、老鸭汤、炒时蔬,还有个虎皮尖椒,咸淡做得正和顾蔺的口:“我总觉得继续和你搭伙我一定会变胖!”顾蔺咽下嘴里的白饭慢慢道。姜哲煮白饭的时候会加入一些新鲜椰浆,而饭香和椰香实在是太合了,弄得顾蔺会忍不住多吃一点。

    “你又不胖。”姜哲这话也没错,顾蔺的身材是正常偏瘦的那一款,姜哲巴不得这人能再胖点。但是顾蔺却也有自己的顾忌,无论是小荧幕还是大荧幕,人只要出现都会变胖。而维持一个好的状态来配合角色是演员的职业操守之一。

    《证人》里顾蔺的角色性格偏阴郁,身形也相应的要比正常消瘦一点,顾蔺开拍之前靠着运动和节食瘦下来了不少,谁知道开拍之后天天他被姜哲喂好料,眼看着之前减下来的体重又有回去的趋势……

    “真的,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”顾蔺放下筷子,打了个饱嗝,“姜哲这段时间很感激你的,嗝,招待,但是我再吃下去,这角色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演了。”

    姜哲想了想:“那我来给你做减肥餐吧。”姜哲完全没有领会顾蔺话里的意思……或许说,他领会了但是并不打算理会。

    顾蔺神色复杂地看着姜哲,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:“那,为什么呢?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?从一开始让江泉当我的经纪人,到后来帮我跟公司争取福利,甚至专门来综艺现场看我,现在还帮我煮饭……这些,为什么?”

    姜哲张了张口,怎么样都说不出,我喜欢你这几个字。

    过了好一会,顾蔺都没有等到姜哲的答案,他笑了笑,将筷子整整齐齐地摆在碗上:“我吃饱了,多谢款待。”平时,顾蔺都会帮着收拾碗筷的。“晚上早点休息,我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、我xi……我想补偿你。”姜哲到最后还是怂了,“之前因为擅自插手你的工作让你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,我觉得很对不起你,所以,猜想补偿你。”

    “补偿?”顾蔺的声音一下冷了下来,“我并不需要你的补偿。多谢你这些日子的关照了。”他直接走了出去,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姜哲颓唐地坐在椅子上,他知道,这一次又被他搞砸了。手埋进头里,真的是,蠢死了!

    回到自己的家,顾蔺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有多莫名其妙,可是即使是反应过来依旧很生气好么!

    谁特么的需要你的赔罪啊?!你当演民国苦情剧么!——恩,顾蔺人生中第一次爆粗口献给了姜哲。

    “睡觉!睡觉!”顾蔺一再告诉自己,我是要明早五点钟起来拍戏的人、我是要五点钟起来拍戏的人……

    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,所以他决定去研究研究剧本。